任怡飞,女,汉族,1994年1月出生,中共党员,南京农业大学,我院,动物医学,2012年,国家励志奖学金。
我和动物医学的缘分开始于四年前一个风雪交加的下午。
那时候我刚刚进入大学不久,还没有经历过南京的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刚在南京度过第一个湿冷的冬天。那是交转专业申请表的日子,南京入冬不久,却难得的飘着雪花。刚成年不久的我在风雪里冲回寝室,填好申请表,想着,也许,这就会是人生的分岔路口,而今天是个改变一生的日子。
带给我很多压力的转专业
后来转专业的过程还是顺利的,绩点要求、不挂科、面试,虽然也有担心纠结、积极准备和熬夜复习,总归大致都是顺利的,我顺顺利利的跨过长江大桥,从长江以北的工学院来到了卫岗,换了全新的环境,住进了新的寝室,有了新的班级和同学。上大学以前我从小在干燥的北方长大,从未在南方待过长时间,只在书里看过关于江南的温润和秀美。爸爸跟我提到南京的时候曾经说,你一旦过了长江,就会有很不一样的感觉,只要一过江,就感觉空气都是湿润的。
而人生应当没有什么事是完全没有压力的吧?不过是先苦后甜还是先易后难的差别,对于我的转专业来说,开始的顺利并不算什么,真正的困难是以后的日子。从工学院来到本部,从工科专业来到农科专业,专业的跨度巨大,甚至连大一的公共基础课都完全不一样,我看着那张长长的补修课程表,对未来的四年充满了担忧。
事实也证明我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杞人忧天,这几年时间里,我无数次早出晚归,匆匆赶路不敢放慢一步,拿别人休息、复习或者学习其他技能的时间去赶那些他们早就学过的课。而我大一付出了一年努力的课程,都化成了一片空白。本来动医专业的课程内容就十分多,在正常学习当年课程的基础上,还要挤出时间去补修那些其他同学完完整整花了一年学习的课程,真的让我在后面的两年里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有的时候我会数一数那些年自己上过的课,最后发现课程最多的一个学期我上过十八门课,课表最满的一天我上过十一节课,早八点到晚九点半。想想还有些佩服当时的自己,感觉经过了这些,也没有很多东西能让我觉得累了。
课程多还只是小问题,主要的问题在于转专业要补修的课程都是大一的课程,公认的难度大得分低,付出很大精力分数却不高,在只计算本学年课程绩点的情况下,其他同学都是得分八九十分的专业课,而自己却还要加上四五门七八十分的公共课,真的对绩点有很大的影响。我大二一年补修了五门课程,直接导致成绩在班里排名中间,在班里一半同学拿奖学金的情况下什么都没拿到。大家总是说你是转专业的那你成绩一定很好,这种结果我真的无奈但也知道并非因为自己不努力,真的太难了。我给自己定下了保研的目标,后来正常上课之后的每一门课都想积极地拿一个好成绩,来抵消转专业补修带给我的巨大影响。
我们这一届动医专业一共有九个转专业过来的的学生,我们班分到四个,其中有两个同学是由相近专业转到动医,甚至只需要补两三门课,只有一个同学跟我一样,由工学院转专业过来,我们面临着完全一样的补修。这几年我们总是一起安排补修和补考,无论是补修课程还是正常班级课程都我们分在同一组完成任务。作为同一条路上的小伙伴,他对我有非常大的帮助,也许他没有觉得自己特意做了什么,但我真的很感谢他。他是个动手能力很强的人,自己并不追求很优秀的成绩,但他知道我看重好成绩、有保研的愿望,愿意帮助我把任务完成到最好。还有帮我找资料、帮我占位子,真的非常照顾我。他让我感觉到在转专业这条崎岖的路上,并非我一人独行,有人结伴而行总是要容易一些的。
暴雨里的赶课之路
在充满了补修的那几年时间里,最让我难忘的莫过于大三下学期补修解剖学课程,包括解剖学的理论课、实验课和实习课,它带给我很多艰难崩溃也难忘的时刻,而且总是与南京的暴雨联系在一起。每年夏天南京都会下几场这样的雨,然后新闻就全是“南京各大高校看海”、“南京XX高校宿舍一楼学生撤离”“南京XX小区被淹”这样的标题,配的图片里看起来全是一片汪洋,学生们抱怨着永远晾不干的衣服、湿透的鞋子和不能穿拖鞋进的图书馆。
因为那个学期本身课程太多导致没有一个完全空闲的时段去补修,我的解剖学课时只能安排在周二下午一二三节,而班级的外科学课程安排在下午三四节。万幸解剖学老师非常体谅我们转专业学生,允许我们提前离开教室去赶其他课程。有一天下午,我们在上课的时候南京又下起了倾盆大雨,甚至雨声已经大到盖过了教室里老师讲课的声音。雨大的让我萌生了一丝退意,想着不如就留在这里上完解剖学算了,但又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上外科学。课间休息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一起赶去学校西门外的动物医院,豆粒大的雨点噼噼啪啪地砸在伞上,现在想来倒有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思,白居易形容琵琶声说“大弦嘈嘈如急雨”,我想说的就是这样的雨吧,必定得是扫弦快板的调子,快速激烈而且充满爆发的情感。只不过我当时在那大雨里艰难的前行,完全没有心情体会这等雅喻之美,苏东坡说“何妨吟啸且徐行”,那一定不是遇到了这样的打叶声吧,否则竹杖芒鞋都已湿透,还如何能轻快胜马呢?至少我是怕的。
学校往西门外走有一大段上坡小路,走到那里发现水几乎已经积成了一条小河,山洪一样哗哗向下流着。我们撑着伞踩着水逆流而上,想着上课的时间不敢放慢一步。鞋子不用说,连上衣和头发都已经湿透了,就像那个笑话,“撑伞和没撑伞唯一的区别,就是伞有没有湿”,当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笑话被逗得哈哈大笑的时候,可能也没想到过,不远的以后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但为了不让雨水劈头盖脸的直接浇下来,我们还是不得不努力握紧这仅有的遮挡,让自己不至于完全暴露在这夏日的暴雨里。
那段路让我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其他同学早在雨还没有下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教室里等候,看看时间课早已经开始了,而路还远。就在那个时刻,我想,这条路真的带给了我太多艰辛。后来那天晚上的新闻告诉我们,那天南京的降水量达到了达54个玄武湖的水量。
令人崩溃的解剖学实习
解剖学是我补修的最后一门课程,解剖学实习正正赶在六级考试和期末考试之间,一下六级考场就赶去逸夫楼开始解剖标本,每天做到晚上九十点,回去再写实习报告到夜里一两点,因为之后马上就是期末考试还要复习没有时间写。想想真是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也真是巧了,为期一周的解剖学实习即将结束、大家自行准备作业标本的晚上,南京又下起了那样的暴雨。天公不作美啊,我在实验室里看着外面的暴雨和刚刚开始的标本,叫了个外卖在实验室吃,那天雨真是大啊,我只是穿过走廊去拿外卖裤子就湿了一半。之后就和小伙伴一起继续做标本。我们在吱吱呀呀的风扇和昏暗的灯光下,忍受着*刺激的味道,时不时眨眨被刺激的泛着泪花的眼睛但手上戴着手套不能去揉,握着已经被腐蚀的钝到连肌肉都划不开的手术刀,一点一点分离标本的神经和血管,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生怕手一滑断了哪一条细到难以分辨的神经。外面还在下雨,夜里气温很低,但是为了稍稍驱散一点*的味道我们不敢关风扇,穿着短裤在风扇下面吹了大半宿我感到自己双腿冰凉。从那之后我的膝盖在空调房里或者阴冷天气会觉得隐隐难受,以至于后来我每个在图书馆复习的夏天都带着小棉被盖在腿上。
那天夜里不知道是因为过于疲劳还是*的刺激,我越来越不舒服,感到头晕恶心,几乎拿不住手术刀,每个隔半个小时就要出去透一透气。后来这种感觉越来越严重,最后我不得不扔下手术刀冲出楼门口去蹲在花坛旁边吐了一地。那时候刚过凌晨一点,雨已经小了,还有几个同样熬夜做标本的低年级同学在楼门口开着小台灯。我看着夜里的学校南门,天上飘着淅淅沥沥的雨丝,周围有青蛙此起彼伏的叫声,路灯昏暗因为下雨灯光显得闪闪烁烁。外面并非万籁俱寂,但一个行人都没有,睡着了的城市反而充满着自然的声音。这是个大家都在温暖的房间里熟睡的时刻啊,也许还梦到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有一个美美的梦。那时我想,会有几个人见过这样雨夜凌晨的学校南门呢?
第二天下午两点钟交作业,为了追求那5%的A等成绩,我原本跟小伙伴商量好今晚通宵做完再走,他知道我需要一个好成绩,并不介意。但这之后我却感觉身体真的已经无法坚持,一点半的时候我跟他说算了吧我们回寝室休息吧。我想我已经无法再做出更多努力了。寝室里的室友们早已经睡熟了,没有人知道我刚刚回来。睡了一觉,天亮了之后回去继续做标本,早饭午饭都来不及吃,连同昨晚被我吐掉的那一顿,我已经快三十个小时没吃饭了,再加上极其消耗精力的解剖,我已经饿的晕晕乎乎。下午三点交完作业之后,想想食堂这个时间正好没饭,我冒雨冲到学校外面,飞速吃掉了平时两顿那么多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幸运的是后来我的解剖学成绩很好,三项课程内容都九十分以上,可以说还是得到了回报。同时很想感谢我的解剖学老师和小伙伴,感谢他们对我不厌其烦的讲解和帮助,让我学到了很多。
至此折磨我两年的补修终于结束了,以后我也可以跟班里其他同学上一样的课,安排一样的考试,拿一样的成绩分配。因为之前学过两个专业的公共基础课,两个校区的公共基础课成绩又都公认普遍偏低,比其他人门数多得多的公共基础课分数也就直接导致我的成绩并不是非常好,为了取得好成绩提高绩点我不得不在正常课程的学习上更加努力,连公共选修课也要多选几门期待能提高绩点。从那之后,我排名上升到班级第五,今年又跃上班级第一,也以专业第十的成绩顺利保研。
但我回想这三年,能想起来的全都是短短的课间里飞奔在赶课的路上,早出晚归去图书馆排队占位子,冬天无数次穿过图书馆大厅去接一杯热水暖手,夏天带一条小棉被盖在怕冷的膝盖上,没有止境的抄笔记背书写实验报告,还有一个个考试前的挑灯夜战的深夜和凌晨。
海子有句诗说,“雨是一生错过,雨是悲欢离合。”我读到的时候想起来我过去的这三年,那么多难忘的瞬间都在发生在南京的滂沱大雨里,也许下雨的时候人真的会比较容易感慨吧,所以我记住的都是下雨的天气。这些年风风雨雨里来来去去,所幸回首时,也有风雨也有晴。